2011年7月6日星期三

[教育是一件大事]

  現在我們說教育,學生大概只會想到公開試。學校教育的普及形成了教育制度化,而這種有模式、有套路的學問之路,已經成為人生鏈條的構成部分,令莘莘學子糾纏於這種愈來愈功利的程序。而學習應當講求通達,能夠化用知識於日常生活,舉一反三,才算得上及格;教育是化育人,做學問是學怎麼去做人,怎麼好好當一個人才應該是教育探尋的所在。教育並不是一個模具,不應該只著重需求和供應的關係,怎麼使學生帶著一個有批判思想、能獨立思考、有創新意念的頭腦離開學校,才是老師、教育家應在意的。可是現今的教育背道而馳,重視實效,多從利益着眼,考進大學意味着將會有一個豐盛人生這種謬誤揮之不去,這幾近於是在說人生與知識的探求是一種利益關係,是一種等待回報的投資。當然,它是一種投資,但卻不應該以賺得一個豐盛人生為目的,教育是一件大事,說得嚴重些它關係到整個民族的靈魂素質。


  那些未開化的落後族群,原始的文明給他們以口腹的滿足,去畋獵,去耕耘一片蠻荒,這樣的教育只能說是技能的傳承而已,要提升精神素質或更進一步去追求非口腹、原慾的東西,比如說文學、公德或憂國意識,則顯得是對他們有些苛刻;當整個民族的精神素質低劣,這個族群的靈魂就很接近死亡了,縱然她有着豐富的文明成果,而每個人卻殘存着上千年積壓下來的劣根性,一個一個病懨懨地生活得豐盛而一無所有,這應從教育上動大手術,把死靈魂救活才能有更深遠的打算。你不能跟非洲酋長談論複雜國際關係的發展與展望,不能讓掛着辮子的清朝人少一點積壓久矣的人性木然。靈魂的素質說到底不是個人修養的事,是教育在人身上滲透得有多深的事。這並不能輕易在教育與知識之間畫等號,教育不應該和什麼畫等號,而應該和一個人的修養、整個民族的素質上畫一個同構符號,這樣就很足夠了。能做到這麼深入的層面,才不枉於教育大事。


  不要說得太嚴重,靈魂甚麼的也不說 ,現在的教育是實用的考試教育,如今教育不過是在經驗組件的層面上不痛不癢地搔一下兩下,根本的意義是甚麼,已經不是太在意了,這是實情。我們就只說這個經驗組件的過程是應該怎麼樣的。在普及教育制度化的模式下,如何令學生不至於在表面的知識上被磨耗乾淨,成為學制下的理想楷模,這本身就已是一個大問題。如今的情況下去問教育的理想何在已經沒有甚麼實際意思了,也不用去問,張信剛先生的文章《去去去,去遊戲──說說教育與創新》為創新人才培養提供了一種教育路徑。當我們在一個講求實效的學習模式下,不可避免地要接觸它、參與它時,怎麼去兼顧這兩個方面,這才是值得去想的事。


  如今學生不容易得到很好的自我發揮,他們那些原本非常創新、銳利的東西,可能到頭來被學制所要求做到的磨得光滑了,思維在學習資料、應試範式和功利主義下變得堵塞,只要有很強的整理和歸納能力,或者擅於審題、作答,要拿一張漂亮的成績單也不是甚麼難事,要考入大學也不是甚麼難事,我們周圍有太多從這樣的學制下走出來的「人才」了,但這卻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會有一個久經訓練的創新頭腦。張信剛先生指出要具備創新思維起碼要有兩個條件,就是不能太蠢和要有好奇心;而且,不能太乖,要有敢於跳出框框的勇氣。關於蠢與不蠢,這是個人不能掌握的事,生下來是蠢的就只好在蠢的範圍內做到最大的可能,不蠢的那個類別才是重點。本來就不是一個蠢的人,要令他們擁有好奇心和善用他們的智慧,這還是要從教育著手;許多原本不蠢的人因為沒有好好應用自己的智慧,或者錯用了自己的智慧而做了很蠢的事,把好好的一個頭腦給浪費掉了,那些最最凶險的歹徒就大多不是蠢人,比如尊狄凌格(John Dillinger)。好的教育可以幫助他們找到發揮所長的途徑,給他們作指導和標示,讓他們自己走,這好歹也比給生命白白蹉跎掉要來得強些,比把才智用作胡作非為的謀算強些。一般人智商都不會差別太大,既不是蠢,又不是特別地聰明,這個大多數作為最大的一個類別,在教育的意義上更應受到重視,通過學習,即便不是天資聰穎,亦可以慢慢建築學問大樓,由知識引領至通達大道,透析人生。這樣,教育才能彰顯它的意義。


  現在教育的問題是既無法幫助不蠢的人發展他們的潛能,又無法令一般智商的學生產生對學問的好奇心,學制下的尖子蜂擁走上商途是一種特別怪異的現象。學生的人文素質弱,對社會普遍有一種從小養成的冷感,敢於建制下抗爭的畢竟不是大多數,通識除了是科目與分數外,是一個朦朧的概念,在高等教育不斷普及的當前,站在大未來的起點,與學歷架構底下的同伴碰肩,學生腦子內的複雜計算和工具意識,要怎麼才能得出一個沒有標準的標準答案?

201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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