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4日星期一

晚冬


煙霧在城市上空。
雨下完了
黃昏的瀝青流在牆身上
流到周年晚會後的停車場

光明象徵了季節的美麗和快樂
像一隻燃燒中的蝴蝶
牠們沉默時像到處狩獵的煙囪
等待天空停下

我受這樣的生活所困。
在學校,我亮起了走廊的燈
彷彿黑夜一下子變得更明朗一些
因襲和習慣,慢慢管理著煙囪、一些桌椅
這也是一種悲傷嗎?
它的情緒也在以同樣的方式馳騁?
在微雨中
一朵漂亮的花

涼意。我在教學大樓上行走,
雲在我腳下。我又和城市一起盛放
與自然背離的植物種在課本的秋季
我們依然生活在它的身體
以枯萎的顏色思考
以秋色閱讀一些愛恨

(社會說我們要保持雁形
我們顯然不具備
堅韌的甲冑,拍翅)

(我們用低調的括號表達
飛翔的隱憂:只要有了城市
作為憑藉,只要有了重複的必要
就可以在厚雲下憑藉天空飛翔)

但是我們不再如此
閱讀,一座孤獨的塔
背負了時代的時代、
沉默的沉默。進入了晚冬
一些人從沉重的建築上過去了
撒謊的人克服了頌詩的力量,都降落在
語言的廣場,(那是詩的表達不是?)
(那是謊言不是?)那只是一段
用Ricoh影印機複印的晚冬
是一陣油墨留下的鳴聲。

我們重複說著格式的力量
在建築中夜宴,佈道
因為重複是一個藝術家
都有與生活統一的色彩
如此獨斷
「像一句被設計過的斷言」
在井然的節奏中旋轉,馳騁

但我們只會用錯別字
和理由,詮釋它的心情

(一些桌椅於是展開了飛行,
它們有它們完整的形式
有它們唯一能夠完成的主題)

2015.12.25.

刊:《明報‧明藝》:〈晚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