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30日星期六

實習手記4

今年書展我沒買書,一本也沒有,說好了要去買呂永佳的詩集的,因為太累太沒勁而還沒買到手,要再等些時候。一週的展期,有五天我都在裡面,基本上就是在一個很小的攤位站一天招徠訂戶,然後已沒有甚麼精力去擠在人潮裡,沒有甚麼心情去安靜地挑書看。愈來愈不喜歡去書展,如果不是有甚麼特別想去聽的講座,我還真不想走進去那個地方。今年我的身份是「參展商」,(沒這麼好聽,就是一個售書員),實習的工作給我學習職任擔當的機會,我很珍惜和同事在一起的時候。一週下來我看見了市場的恐怖,一個最直面的場域,一個作家無法繞過去說我從來不理會我的讀者,這句話講出來不是很造作,就是這個人實在很神。在讀者身上斬獲滿滿的作家他的歡喜當然不言而喻,我也看著一個個作者的名字在市場上是怎麼被冷落的,詩集散文集堆了七天還是那個樣子;我喊破了喉嚨高舉余秋雨的《我等不到了》和董啟章親筆簽名的《致同代人》,洶湧的人潮腹黑地用身體行進的直線趨向無視而過,以眼白我逆流推銷。那些去書展的人,那些人去書展逛了一圈,就會從小腿累上大腿,他們買了很多像書的東西提著走,他們好像也很愛閱讀似的拿著偉大的著作翻翻,我被他們感動了,我們的沙漠很快就會變成綠洲的了,那些說我們文化壞話的人:你們走著瞧。

2011年7月21日星期四

卡拉馬佐夫兄弟

這陣子《卡拉馬佐夫兄弟》我看得全身都熱起來,也是一個大家庭的​種種矛盾。今天訪問笛安時,她冷不防就提起它來,令我異常興奮,​她是這麼說的:「《卡拉馬佐夫兄弟》,那是神作,是我心目中最偉​大的小說之一,一個作家此生應以寫出一本像《卡拉馬佐夫兄弟》這​樣的小說為自己最高的要求,如果沒有的話我會覺得這個作家有點怪​怪的,我對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喜歡是到了一個這樣的程度。看《罪與​罰》要早一點點,但我最喜歡的還是他的這一部絕筆,寫完不久就去​世了。那個小說我覺得該說的都說了,對人生來說它是甚麼都有了。​」完全是這回事。

2011年7月11日星期一

我看到苦痛

這些日子總陪著一位朋友一起走,從他身上我看到苦痛,我明顯看到​苦痛,那麼清楚,一個人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就不要說話,不要寫,即​使想也是那麼的幼稚、皮毛和假。我很想寫,我總不能寫出一些甚麼​出來,這樣有如是一種暴力的感覺,對朋友的暴力。在最灰敗的時刻​,我能提供的只是充沛的友誼,實際上甚麼也做不了,生活不能由他​人予以存在,我的朋友,路總是因為你而有,因為你而有距離與長短​。

法國人

法國人。法國人不會理會你懂不懂法語,他們照樣會跟你說法語,他​們英語很好,他們懂你說的英語和表達,甚至知道你在艱難地說不擅​長的外語而想問你:為甚麼你們不像我說法語這樣跟我說你們的母語​呢?今午我和兩個法國人談天,我說得很慢因為他們跟我表示英語不​好,可以聽懂我在說甚麼但不能流暢回應我。聽得懂而表達得不好和​說得好而聽不到內容,這多麼奇怪。離開時他們以我不懂的法語跟我​告別,我聽到天使愛美麗跟愛人告別時說的那個好聽的單字。

2011年7月7日星期四

實習手記3

我的mjII這些天一直都跟著我,裝的底片是sunny 100,它便宜,應該會有一種鮮艷的lomo感,只是從資料看來的,我沒有拍過,不知道會不會拍成那種朦朧的大灰照。至於相機,是換過的了,前一部因為漏光退還給賣家,只拍了一卷,成像的四邊都會有一個圓圓的光環,看上去像是魚眼成像的效果,挺敗目的;賣家後來給我換了現在這一部,還把那部漏光的送了給我,說以後可以用來換零件,真是大好人。我還沒試拍,這卷sunny 100是我給它裝的第一卷。


柴灣是一個工業區,公司樓下都是車行、工業大廈和貨倉,都是破破爛爛的樣子。有些地方特別想去拍,好像是飯堂裡面別人的食相,海面上的吊船和車行裡黑漆漆的機器,一輛輛生病的汽車就在那裡;那些在裡面吃飯、休息和工作的人看起來都那麼粗暴和不友善,有紋身,有油膩的長頭髮。我記得森山大道說過他曾經不止一次因為對著這樣的人拍照而被毆打和繳械,噢,身心俱疼。


今天中飯以後在樓下蹓躂,帶著mjII,發現飯後好去處,那是一間沙龍式攝影書店,全都是大本大本的攝影集,(重得搬不動的那種),(貴得買不起的那種)。照片非常好看。這令我很興奮。

2011年7月6日星期三

[教育是一件大事]

  現在我們說教育,學生大概只會想到公開試。學校教育的普及形成了教育制度化,而這種有模式、有套路的學問之路,已經成為人生鏈條的構成部分,令莘莘學子糾纏於這種愈來愈功利的程序。而學習應當講求通達,能夠化用知識於日常生活,舉一反三,才算得上及格;教育是化育人,做學問是學怎麼去做人,怎麼好好當一個人才應該是教育探尋的所在。教育並不是一個模具,不應該只著重需求和供應的關係,怎麼使學生帶著一個有批判思想、能獨立思考、有創新意念的頭腦離開學校,才是老師、教育家應在意的。可是現今的教育背道而馳,重視實效,多從利益着眼,考進大學意味着將會有一個豐盛人生這種謬誤揮之不去,這幾近於是在說人生與知識的探求是一種利益關係,是一種等待回報的投資。當然,它是一種投資,但卻不應該以賺得一個豐盛人生為目的,教育是一件大事,說得嚴重些它關係到整個民族的靈魂素質。


  那些未開化的落後族群,原始的文明給他們以口腹的滿足,去畋獵,去耕耘一片蠻荒,這樣的教育只能說是技能的傳承而已,要提升精神素質或更進一步去追求非口腹、原慾的東西,比如說文學、公德或憂國意識,則顯得是對他們有些苛刻;當整個民族的精神素質低劣,這個族群的靈魂就很接近死亡了,縱然她有着豐富的文明成果,而每個人卻殘存着上千年積壓下來的劣根性,一個一個病懨懨地生活得豐盛而一無所有,這應從教育上動大手術,把死靈魂救活才能有更深遠的打算。你不能跟非洲酋長談論複雜國際關係的發展與展望,不能讓掛着辮子的清朝人少一點積壓久矣的人性木然。靈魂的素質說到底不是個人修養的事,是教育在人身上滲透得有多深的事。這並不能輕易在教育與知識之間畫等號,教育不應該和什麼畫等號,而應該和一個人的修養、整個民族的素質上畫一個同構符號,這樣就很足夠了。能做到這麼深入的層面,才不枉於教育大事。


  不要說得太嚴重,靈魂甚麼的也不說 ,現在的教育是實用的考試教育,如今教育不過是在經驗組件的層面上不痛不癢地搔一下兩下,根本的意義是甚麼,已經不是太在意了,這是實情。我們就只說這個經驗組件的過程是應該怎麼樣的。在普及教育制度化的模式下,如何令學生不至於在表面的知識上被磨耗乾淨,成為學制下的理想楷模,這本身就已是一個大問題。如今的情況下去問教育的理想何在已經沒有甚麼實際意思了,也不用去問,張信剛先生的文章《去去去,去遊戲──說說教育與創新》為創新人才培養提供了一種教育路徑。當我們在一個講求實效的學習模式下,不可避免地要接觸它、參與它時,怎麼去兼顧這兩個方面,這才是值得去想的事。


  如今學生不容易得到很好的自我發揮,他們那些原本非常創新、銳利的東西,可能到頭來被學制所要求做到的磨得光滑了,思維在學習資料、應試範式和功利主義下變得堵塞,只要有很強的整理和歸納能力,或者擅於審題、作答,要拿一張漂亮的成績單也不是甚麼難事,要考入大學也不是甚麼難事,我們周圍有太多從這樣的學制下走出來的「人才」了,但這卻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會有一個久經訓練的創新頭腦。張信剛先生指出要具備創新思維起碼要有兩個條件,就是不能太蠢和要有好奇心;而且,不能太乖,要有敢於跳出框框的勇氣。關於蠢與不蠢,這是個人不能掌握的事,生下來是蠢的就只好在蠢的範圍內做到最大的可能,不蠢的那個類別才是重點。本來就不是一個蠢的人,要令他們擁有好奇心和善用他們的智慧,這還是要從教育著手;許多原本不蠢的人因為沒有好好應用自己的智慧,或者錯用了自己的智慧而做了很蠢的事,把好好的一個頭腦給浪費掉了,那些最最凶險的歹徒就大多不是蠢人,比如尊狄凌格(John Dillinger)。好的教育可以幫助他們找到發揮所長的途徑,給他們作指導和標示,讓他們自己走,這好歹也比給生命白白蹉跎掉要來得強些,比把才智用作胡作非為的謀算強些。一般人智商都不會差別太大,既不是蠢,又不是特別地聰明,這個大多數作為最大的一個類別,在教育的意義上更應受到重視,通過學習,即便不是天資聰穎,亦可以慢慢建築學問大樓,由知識引領至通達大道,透析人生。這樣,教育才能彰顯它的意義。


  現在教育的問題是既無法幫助不蠢的人發展他們的潛能,又無法令一般智商的學生產生對學問的好奇心,學制下的尖子蜂擁走上商途是一種特別怪異的現象。學生的人文素質弱,對社會普遍有一種從小養成的冷感,敢於建制下抗爭的畢竟不是大多數,通識除了是科目與分數外,是一個朦朧的概念,在高等教育不斷普及的當前,站在大未來的起點,與學歷架構底下的同伴碰肩,學生腦子內的複雜計算和工具意識,要怎麼才能得出一個沒有標準的標準答案?

2011.7.6.

2011年7月4日星期一

晝的學校 夜的學校

不是荒木經惟不好,只是我不喜歡他總想把女人綁起來掛然後拿著照相機對住她們的慾望瘋狂按快門而已。非常暴力。森山大道,愈來愈喜歡的他,粗糙而乾淨,狠和準頭十足,一本《晝的學校 夜的學校》比荒木經惟任何一本攝影文集都要好看。這是我午膳後回到座位昏昏欲睡時最佳的甜品。

2011年7月3日星期日

普費佛

荷蘭詩人普費佛(Ilja Leonard Pfeijffer)如是說:「令人費解的詩總比易讀的詩強。」

不覺得很醜、很不及格嗎先生?

在公眾地方容許自己的子女高聲喧嘩嬉戲奔跑阻路,而且當圖書館管理員來制止時還大條道理地喝止對方,當著自己的子女面前訓斥別人,我討厭地看到他的子女對著管理員伸舌頭和扮鬼臉,而他們的父親還怒氣沖沖地瞪著管理員。這是甚麼親子教育?這樣為人家長不覺得很醜、很不及格嗎先生?

徹底改造?

「徹底改造?讓我想想,我不太明白這個詞的含意了,我知道他正確的含意,對我它只是一個編造的詞,一個政治家的詞彙,讓你們這些年輕人穿上西服繫上領帶,好好上班,你想了解我甚麼?是否後悔過去犯的罪?過去的每一天我都在悔恨,不是因為我關在這裡或是你們認為我應該,每當回首往事,那個年輕、愚蠢的孩子犯下了彌天大罪,我想和他談談,想給他講講道理,告訴他甚麼是對,甚麼是錯,可是我找不到了,那個孩子消失了,只剩下一個老人,我必須接受這個現實。徹底改造?只是個沒用的單詞。繼續在文件上蓋章吧年輕人,別再浪費時間了,因為說句實話,我一點也不在乎。」


《月黑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