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15日星期二

你就快把話匣子搬到來年的春天

為米米的詩集寫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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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米米要出詩集,這不像米米會做的事,跟他提過好幾次了,你就出一本集子吧怎樣,他壓根覺得這個行為的無聊並不比我這個建議來得少。但是米米是要出詩集了,我說這麼無聊的事你肯做真是一改常態啊。當然,米米早就應該出一本集子的了,我們大概是在差不多時候開始寫的,那年我十七,至今彼此都經歷了好幾個瓶頸與詩的轉變,無論是內在的那種東西,還是外在的表現體格,這都紀錄在作品之中,出集子就是收割自己,將這個階段的東西與那個階段的東西割斷,這比寫了好幾十年後來一個籠統混雜的全集要來得有意義。

  我是在十七歲那年才寫詩的,因為一個不愛我的女生(前不久與她重遇了,心裡吁一聲慶幸好在她當時沒理我)。在那個無戀可寄的年紀,我寫詩寫詩,米米以純女生的筆觸寫了一系列的「獻詩」放在網上,首首給我無限驚喜,給我無限聯想的可能性,然而過不了好些充滿好奇與猜想的日子,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少女(當時米米不叫米米,當時米米叫咪咪),最後竟變成了一個有鬍茬的熟男模樣,一切想像成了泡影無不使我沮喪了好些天。這個笑話他常常拿來笑我一番。這些年來,我們寫得都比較勤,在沉澱的蔫味日子,讀大家的詩往往能感到微妙的轉變,各自在人生階梯的不同位置,所歷不同,化而成字後又各有所營,甚至是隨意的,是任性的,帶有摧毀意味的戲謔,寫詩成了我們之間溝通的最大樂趣。米米的詩似乎一開始寫的時候就保持著一種多元而不穩定的吞吐活力,他的無特定模式寫作使他漸漸成為一個熔爐,要成為熔爐一點也不容易,你首先要有一個海綿般鬆軟的心,其次是一種對詩的靈敏觸覺,以及融化與吸收、再造和突破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你要肯放下那些該死而又一文不值無謂的高傲。米米很能發現自己的「弱點」,儘管那些「弱點」根本就不能被「弱點」這個詞包納,他擅於學習別人寫得好的地方,好這種東西不好說,它是一種觸電般的麻痺感覺多於是一種客觀的、可名的東西,對於這方面我們有著相似的理解。有時候他甚至是整個意象、整個寫法照搬過來,但經過他的解構與組織後,整個成品又成了是他自己的東西,比如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大量使用湖南詩人夏宏那種平靜而帶有睿智的寫法,又有一段時候他又學習安徽詩人陳先發富有哲思的寫法,喜歡夏宇玩詩的技藝,欣賞網絡詩人橋、阿鏡、孫慧峰等等,他們的文字都能在米米的詩內找到影子,技法紛至沓來,異常豐富。米米的這種對詩的探索傾向與我十分相像,我們每有新作都會互作評點,有時甚至拒絕讚賞,只提批評,有時有不同的意見我們不會在口舌上爭詞奪理,回家再寫一首,然後各自找尋那個我們忽略了的位置。

  《米米的釘子林》如果論其水準放在本地一眾詩人面前也不會有甚麼遜色,這不是因為我和米米太熟了而說的客氣話,他在詩中所嘗試的各種風格與多變的詩藝,還有流動著的那種詩的活力,可以證明我說並不是恭維的話。對於那些淡而無味儼如分行散文的所謂詩,我們嗤之以鼻,我們對所追求的那種來自靈魂的文字有著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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