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31日星期一

[格子]


[格子]

  一扇窗子推開了,另一扇窗子可以不開,那些重複的顏色不是色彩。當我輕輕地摘下第三扇窗子,一些樹,一些季節的樣子,都不過是一個又一個數也數不完的格子,等待一遍又一遍地被推開,有些關了,而有些則永遠開著。

  我管這些都叫格子,我想不出一個更好聽,或者更貼切的叫法。現在已沒有東西不能歸類為格子的了,就只是格子,連我喝的茶也是一格一格的,甚至我還能感覺到那些直角擦得我的口腔好疼。

  每天開了窗,許多格子就湧進屋裡來了,有些還是紅紅的,疊在一起就是我能夠定義的物事了。我有點抗拒,不一會就會自己畫一個格子,然後愈畫愈多,身上的袋子都裝滿了。

  在一雙雙眼睛裡,我看見我的格子空空如也,一半是我熟悉的命名,晚飯,水瓶,目標,女孩,一百塊;我佔了很大一片領域,挪來的地方已裝不下更多的格子了。因此我把很多格子放在別人的窗裡,他們開窗了,格子便又飛走了,在泥土裡長成草或樹,綠的也可以黑的;在秋天結出春天的相思,緋紅的也可以暗紫的。

  我數了又數,沒有一隻鳥不是滿懷疑惑的,第3500隻麻雀告訴我,昨天牠還在陪一位失望的女人聊天,說到海邊總會有不同的海鷗來下蛋,然後她便嘔吐了。

  我也攜帶了一些別人的格子,所以我不會是一個單調的人,很難說,從不同的窗子望進我的窗子裡,我是一頭犀牛一條狼,當然我也會有同樣的意外和想法。

  一格格,一格格的。想到很久以前,有樹有鳥,我笑了,笑成一個格子的樣子。

2006.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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